例如Pijin Neji的the acting motivation討論的,藝術家在東京這樣的大都會中如何存活的議題;白井岡的靜物畫,是對抽象空間的極簡實驗,大量使用了日常家庭的物件;神里大雄的Hemispherical Red and Black,裡頭暗示著被媒體包圍的廢墟世界;黑瀨陽平的Chaos*Exile展覽,即是直接討論地震,但它包裝更多是動漫元素;韓國Geumhyung Jeong的The Oil Pressure Viberator是人對機械的慾望(這個作品並非來自日本,但它被藝術節選入,一樣透露了在集體潛意識中對自然的排斥)。至於表面看來青春洋溢的Banagaku看來跟地震無關,但整場演出每分每秒不斷用力到虛脫的熱血紅白大對抗,不也是一種感官大海嘯,試圖淹沒觀眾的主體存在意識。
大地震所帶來效應,是自然美好一面在這次我看的到演出中缺席。我白天在東京閒逛的時候,總還是能感受到被日本人細心呵護的自然,如同上野公園的櫻花樹般,自在地與往來的遊客共處。在我感覺中,日本人總是很能在自然與文明中尋找到一種平衡。可是大地震似乎破壞了這種平衡。
但是人們不能指責自然,也無法改變自然的無情,只能默默忍受。但我在這次東京藝術節中卻感受到,物理世界的地震最終轉成一種隱喻,地震化身一種來自城市、來自社會的強大無法抵抗的壓垮力量,每個人對面這種社會與經濟的大海嘯,除了逃生,別無選擇。
或許逃到劇場是一種策略,這種策略可以在舞台上挑戰社會的大地震,或是暴露造成這種地震的機制,以至於回到日常生活時,也沒有那麼令人難以忍受。
回到Pijin Neji對日常生活即是排練的看法,使我不免聯想到,我在街上往來的人群中,看到那些扮裝成漫畫人物般的傳單發送者,那些穿著制服的學生,那些西裝幾乎都一模一樣的上班族,他們則是將生活視為劇場,將人際互動視為一種表演,將辦公室的倫理視為一種劇本...這些人與Pijin Neji相反的地方在於,這些人幾乎沒有排練的機會,沒有機會發現新的可能,他們就是接受了社會、漫畫或電玩給他們的劇本與角色。這些人以為生活是真實,但實際上沒有比這樣的生活更為虛假了。
或許這就是東京藝術存在的最大意義,提供一個逃生的出口讓公眾可以參與。在這裡,劫後餘生的人們互相取暖,終將創造出一個新的自然。